作者跑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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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击][团兵][R15]Sophrosyne walks down the aisle

When Momus Jokes / 摩墨斯的笑声 之 二

Sophrosyne walks down the aisle / 索菲萝珊之声

#转生+一方失忆

#赠予地下街的大家:) 

#Sophrosyne(索菲萝珊),希腊神话中象征自控和克制的女神。


 

人的一生能有多短暂?时光的流逝又能有多快?当我们相遇,相知,相恋,我们是否知道那狡猾的分离究竟藏在哪一条路的转角?当我们牵手,拥抱,亲吻,向对方奉献自己的全部,我们又是否知道这份温存将以怎样的方式画上句号?

很多人都会陷入这样的苦思,那源于人类想要守护珍宝的本能。埃尔文时常坐在他和利威尔相遇的,那个不起眼的街心公园里,整整一个下午。肆意释放自己无知无畏的遐想。看陌生的幼童和他们的父母在草地上玩耍嬉戏,听遛狗的老人闲谈一天的琐事,直到天色暗淡,夜幕降临。

埃尔文相信自己的生命并非起始于母体,而是起始于他六个月大的时候。他不记得在那之前的任何事,就像其他所有的婴儿一样,但他记得那之后的所有事。包括在那个特定的瞬间他所感受到的,语言无法描述的巨大痛苦。他不知道那情绪的洪流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倾泻。所以他像所有六个月大的婴儿一样哭泣,嚎叫,挥动双手。他不知道自己是想要拒绝什么,还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某人抓住了他。那双手微微发凉,轻柔地将手指塞进他的掌心,由他握紧。埃尔文知道那个人在颤抖。

“别。”利威尔说,“别。”

于是埃尔文停止哭泣,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那持续了很久,直到利威尔对他微笑。时钟再次开始转动。他认定这才是自己生命的最初。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首插曲,发生在家门口街心公园的草地上。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埃尔文都不知道当时那个男孩的名字。他能记下自己读过的每一本书中的每一个字,那让他的父母感到骄傲惊喜,为他挣得天才的名声。但他始终为那首插曲的不完整性感到遗憾。他想知道那个名字。

他在八年零六个月之后又再次遇到利威尔。

那时他刚刚度过自己的第九个生日,与父母和同学一起分享了点缀着樱桃的奶油蛋糕,在市区的剧院里观看了音乐剧。《歌剧魅影》。那对他来说有些太晦涩了,但他还是很喜欢结局的部分。舞台上的魅影阴暗,优秀,美丽,令人着迷。他是那样孤独,由内而外填满了哀痛。让埃尔文挪不开眼睛。

他的新邻居是一位独身的大学生。黑色的头发,灰蓝的眼。埃尔文在回家的路上撞倒了他的箱子,素描草图撒了一地,有几张还沾了污水。他几乎要骂人,埃尔文怯生生地抬头看他。他又讪讪地闭上嘴。

“我很抱歉。我…我想我可以画几幅画补偿你。”埃尔文说,“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大学生蹲在地上,瞥了他一眼。很长很长的一眼。埃尔文差一点就以为他是个什么流浪的魔法师,眼睛里藏着另一个世界。但他不是。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再问一次。再问一次我就告诉你。”他说。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

“……你、你的名字是什么?”埃尔文照做了。

“利威尔。”他回答。“给我记住了啊,小秃子。”

我不秃。埃尔文心想,但他没说。只是气哼哼地嘟着嘴跑回了隔壁的自己家。在那之后他又花了一周的时间才从父亲口中知道利威尔的姓氏。那是个不能更寻常的姓氏,与他自己一样的姓氏。史密斯。那个人叫做“利威尔·史密斯”。

当天晚上埃尔文一本正经地对父母说他觉得自己得了心脏病,也许是绝症。因为他的胸口那样疼,疼得让他甚至直不起身体,只能蜷缩在床角独自哭泣。他听从父母的话试了许多种药物,在不同的医生之间来回周转。他们都告诉他,你没事的。但埃尔文不能让那疼痛消失,特别是,每次他经过利威尔的门前时。

于是埃尔文躲着他。躲着这位唤起自己心绞痛的新邻居。他不再去街心公园常坐,因为在那个地方,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在窗边作画的利威尔,和他的画架。他想着那些沾了污水的素描画,画里似乎是个中年男人,有着轮廓刚硬的脸庞。那是谁?埃尔文好奇。但他无从询问。

 

他们的关系在埃尔文十九岁那一年改变。菲莉丝妲·史密斯,他美丽骄傲的母亲,最终还是没能在与抑郁症的斗争中幸存。她的自尊让她选择了以一种极美也极残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期盼像不死鸟一样,在火中重生。

埃尔文当时正在梦中。他在虚空中推开一道门扉,门内是宽敞明亮的典雅殿堂。像圣母院,像西斯敏斯特,又像嘉德骑士们集会的小堂。那是从他记忆中拼凑起来的,他能想象出的最美的东西。白花铺满面前的甬道,埃尔文并没有走上去。利威尔正站在遥远的祭坛边,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平静地望着他。他没有说话。但埃尔文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醒来时他整个人斜倚在利威尔身上,胸腔里都是焦烟的味道。他已经长得比利威尔高很多了,但矮个子的男人一直挺直着脊背,尽可能支撑着他。埃尔文不知道他保持了这样的姿势多久。

“你有能去的地方吗?”利威尔问。埃尔文摇了摇头,他的亲属都在海外。利威尔又盯着他看了很久,从眉梢看到眼睛,眼睛看到嘴唇。然后他把视线收回去,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打开了自家的门。“进来吧。”

埃尔文照做了。而他当时不知道的是,之后自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家。

在最初的一个月里利威尔替他挡下了几乎所有的社交和各类雪片般飞来的文件。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埃尔文,就像埃尔文是他一生之中最珍贵的宝物。那让埃尔文好奇自己是否真的如此重要。他在利威尔不在的时候探索他的家,翻阅他的书籍,看他的画。尽管做了十年的邻居,也经常一起外出喝酒闲逛,但他并不太了解利威尔。可是此刻越了解,却越觉得陌生。那种感觉十分奇妙,如芒刺在背但又并不真的让人烦恼苦痛。他从来没有想过利威尔会阅读尼采等先哲的著作,也并不知道利威尔会是这样一位优秀的插画师。他喜欢利威尔身上的烟味和青草香。他知道,熟悉,并喜爱,利威尔家中强迫症般的整洁,和总是弥漫在房间里的,红茶的味道。

晚餐之后他与利威尔谈起了父母的事。谈起菲莉丝妲的病和威斯曼对她的感情。他爱他的家人,同时又知道自己有朝一日终将失去他们,仿佛拥有他们陪伴的时光完全就是一场幻梦。而现在离别的一刻来到,他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样悲伤。

“她病了很久,你知道——真的很久。”埃尔文喝掉第三瓶啤酒,“我住学校的宿舍,或许也是为了逃避她。”

“不,你不是。”利威尔说。态度十分坚决。“别再那么说了。”

“我不知道。利威尔,或许我并不如你们所想的那样善良。”他摇头,“骨子里我是个冷血的家伙,我想的确就是那样。我感受不到悲伤,利威尔。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而我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流过一滴。”

我是个怪物。埃尔文想那样说。但利威尔阻止了他。

“别。”他咬着埃尔文的下唇,吐吸拂在埃尔文的鼻尖上。“别那么说,埃尔文。永远别那么说。你并不是——”埃尔文吞下了他未出口的句子。

利威尔的身体很小,但很热。仿佛胸腔里关着的不是心脏,而是颗小小的太阳。他比埃尔文想象中轻得多。被举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下身被埃尔文的腿抵着,脚尖几乎够不着地。埃尔文的半颗心想笑他简直像第一次一样紧张,而另外半颗心则缄默不语,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吻他。额头,鼻梁,唇角。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安抚他。而他从未对其他人这样做过。

埃尔文最终还是没能在床上完成这件事。他不能等,利威尔也不能。他砸了利威尔摆在墙边的瓷杯,踩着电线拽倒了落地灯。事后他发现那面看似平滑的墙在利威尔背上留下了不少淤青和刮痕。但当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他沉醉在利威尔的身体里,沉醉在他下意识忍耐的呜咽里。他从未,从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这样多的情绪。欣快与忧愁织成他的皮肤,少年般光洁,老兵般沧桑。利威尔自始至终紧搂着他,牙齿深深地嵌进他的肩膀,直到鲜血流淌。像只标记猎物的野兽。埃尔文想。而谁又是他的主人?

埃尔文又一次梦见那扇门。门里的殿堂依然华美壮丽。清晨冷淡稀薄的阳光从色彩绚丽的玻璃窗里漏下,把甬道上的白花都染上颜色。可他还是一身乌黑的燕尾服,仿佛世间的快乐都无法靠近他。利威尔独自站在遥远的祭坛前。埃尔文猜,这或许是个葬礼。谁的葬礼?他问。而利威尔只是看着他,浅浅地笑。

重回现实的埃尔文面对的,是空荡荡的床铺和空荡荡的房间。他楼上楼下走了一圈,明白利威尔离开了。但他会回来,埃尔文肯定。只是不知道多久。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等待。

他并没有花太长时间思考。而是把更多的精力都用来拆封从火灾中幸存下来的行李,和收拾这个家。他将那些代表着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扩散到这间房子的每个角落。直到那看起来像是属于他和利威尔两个人的居所。埃尔文会坦率的告诉利威尔自己的行为叫做“入侵“,并且,他将会说得面不改色。他认识利威尔太久了,从六个月大时的匆匆一瞥,九岁那年的重逢,直到昨夜。直到昨夜。埃尔文取出一个相框,里面是他和父母,以及利威尔四个人的合影。也是他唯一仅剩的一张与父母的合影。

“你命中注定就是要姓史密斯的,利威尔。”他对那张照片说。

埃尔文一直是为自己的理性冷静而自豪的。他计划了千百种利威尔归来时与他交谈的方式,从烛光晚餐到居家式座谈。一杯红茶或许会很友善,不过埃尔文承认自己更喜欢利威尔喝酒之后的样子。他酒量很好,很难灌醉。但只要一点点酒精就会脸红,像只在锅里挣扎的小虾子。不。不。埃尔文摇头。他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更像小虾子。粉红粉红的,弓着背挂在自己脖子上,腰上,想想就呼吸困难。

最终埃尔文的计划全都失败了。利威尔把他丢在家里整整一个月零九天,甚至开门的时候还震惊于埃尔文仍在。他以为埃尔文早已经离开。

埃尔文回报他的是漫长甜美的折磨。那是他的愤怒也是他的饥渴。比起利威尔希望自己离开来说,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利威尔那仿佛确定他会离开一样的表情。所以他告诉他,自己是不会离开的。一次又一次。直到利威尔哑着嗓子求他,盈着水波的眼里全是他。直到利威尔两手捧着他的脸,气喘吁吁地道歉。然后他沉默,把下巴搁在埃尔文的肩膀上,咬着嘴唇,一声也不吭。埃尔文慢慢地抚摸他的后背,感受那些小巧的骨头在掌心里磨蹭。他很瘦,但并不弱小。肌肉拱起来时脊椎的部分会凹下去,形成一条浅浅的沟。刚好可以让埃尔文的手指卧在里头。

“别哭。”过了很长时间埃尔文才开口,肩上立刻一痛,想必又是一圈牙印子。

“死秃子,你才哭了!”利威尔咬够了,盯着他的眼睛说。

他确实没哭,眼圈不红,脸上也没有泪痕。却让埃尔文心口疼得说不出话来。那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未知中的一个,他看着利威尔,用自己全身的皮肤和器官由内而外的感受着他。他吻他,拥抱他,令他喜悦,令他哀求。他从未像这样完整的拥有过一个人,亦从未像这样爱过一个人。仿佛呼吸都是为他存在的,心脏也是为他跳动的。

 

为利威尔戴上戒指的那一年埃尔文二十四岁,在知名出版社谋得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准备着手装修这个他们住了多年的家。他以前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选择这样世俗的方式来证明彼此的感情。他们不能结婚,法律不会保护他们。但却想让别人都知道利威尔是属于某人的,是属于他的。正像他是属于利威尔的。

“蠢死了。”利威尔抱怨。但他从没有把戒指摘下来过。

埃尔文的工作不需要坐班,利威尔也是。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起居室改造的工作间里度过。利威尔在窗边画画,埃尔文在背后看书或者看他。逆光的阴影总是让他看起来更小,更瘦弱。但视觉上看起来越是如此,埃尔文就觉得他越是强悍。他发狂般地热爱利威尔手臂的曲线,热爱他在画架前挥动碳素笔或刷子时的样子。也热爱他在画作中描绘的世界。利威尔从不画城市。他的风景全都来自他的内心。那些一望无际的平原,巨大的树木,森林与湖泊,与天空相接的海洋,遥远的日出和日落,全都住在他心里。多么不可思议。

“我们去度蜜月吧。”埃尔文抓着他的手,一点点挤进他指间的缝隙去。蹭了一手蓝蓝绿绿的油彩,却笑得开心不已。“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利威尔很少笑,但渐渐地他也会在埃尔文缠他时稍稍舒展眉宇,扬起唇角。于是埃尔文便看着这难得的温情笑意一点点褪色,他灰蓝色的眼睛里一派哀愁。连贴在埃尔文脸上的手掌也冷冷的。

“……你还好吗?”埃尔文问。利威尔时常会像这样,突然地安静下来。有时只是片刻,有时持续很久。那样子看起来就像他同时活在两个世界里,灵魂要不停地在两个世界间穿梭。方才他还在这儿,与自己在一起。但这时他又不在了。他用那样沉痛的眼睛看着自己,让埃尔文想起梦里的那扇门,和门背后那个穿黑色燕尾服的利威尔。那是我葬礼吗?埃尔文突然想到。我在你的世界里死去了吗?

“我想去你所在的地方,埃尔文。”利威尔对他说。他在埃尔文膝上坐下,给他一个温柔的,缠绵的吻。不唤起情欲,只交换气息。“我希望你快乐幸福。……但我仍想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埃尔文抱起他。我也是。

那一年的年底,他们搬出同住了近六年的家,为装修腾出空间来。暂住的新居离市区较远,地铁是唯一靠谱的交通工具。利威尔讨厌人多,因为人群总是有不好的味道。他们尽可能选择错开高峰时段出行,除非工作不准许。

“渴吗?”

“有一点。”

埃尔文看了看站台上的密密麻麻的人群,觉得应该是排不上这一趟列车了。“等我一会儿。”随后他向跃层上的咖啡店走去,在心里默念着点单应该是中杯摩卡,和煎茶不加糖。

买好饮料的时候列车刚好要进站。但他不急。他有足够多的时间等下一趟。走下楼梯时埃尔文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个梦。他后来给利威尔讲述过它,从无尽虚空中的那扇门,事无巨细地讲到利威尔的黑色燕尾服,和白色领结。他认为那是个葬礼。但利威尔摇了摇头。他坐在窗边,光裸的脊背上星星点点都是埃尔文的痕迹。“那是个婚礼,死秃子。谁会在葬礼上系白领结?”他说。于是埃尔文发现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扭动起来,想不笑都不行。

“那么你是在等我了?”他问。但利威尔没有回答他。他只是在阳光里坐着,看着埃尔文。欲言又止。仿佛心中的思绪没有任何语言能够传达。

埃尔文即将踏下最后一级台阶,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十分活泼的男孩。棕色的头发和碧色的眼。男孩伸手想去摸眼前掠过的列车,但被自己的母亲阻止了。女人因为这份拉力向后朗跄了两步,撞倒了身后的老妇人,人群迅速拉开距离,为老人腾出空间。

地铁列车紧急刹车的声音尖锐刺耳,将人的注意力拉扯过去。埃尔文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跌落的咖啡和煎茶溅湿了他自己和路人的衣衫。但没有人会责备他。他听见尖叫声,哭泣声,拨打电话的嘈杂的谈话声。或许也有短暂的“砰”的一声从耳边擦过去,但他没有注意。他不能呼吸。那个他曾以为会杀死自己的“心脏病”又抓住了他,这次扯碎的不仅仅是他的心脏,还有他全部的灵魂。那疼痛将他从内侧撕裂,而从血肉模糊的裂口里又生出一个全新的埃尔文·史密斯。他看见利威尔画作中的风景,也看见在那些风景中腾空飞翔的他,苍穹之下的自由之翼永不坠落。

利威尔跌下站台时看起来就像一只黑色的凤尾蝶。

“为什么?”

埃尔文向着鲜血流淌的那个方向低声询问。他想起梦里的黑色燕尾服,利威尔的愿望,沾了污水的素描。他想起自己人生中听到的第一个词,就在家门口的街心花园里。他在那个刹那被前生的梦魇捕捉,本能地哭泣,但利威尔安抚了他。

“别。”利威尔对他说。而那就像个咒语。就像个将他关在门外的咒语。

人的一生能有多短暂?一瞬间,或许。

他醒来,然后死去。

 

Fin.

 

#精力不济,写得不好,不要掐我。

#据说(又)写得太隐晦了。看明白的同学给我留个言呗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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